镇中大少结婚,新娘却是一只猴子,猴新娘背后到底有什么阴谋?
“有点意思。”
胡不器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“什么有点意思。”
对座的朱眼镜朱涛探头看过来,高度近视镜片后的眼晴眯着,加上半秃的前额,瘦而长的脖子,每次都让胡不器想到以前游历藏区时看到的食腐鹰。
“这个新闻。”胡不器笑道:“有两位先生,讨论重物大小同时坠地的问题,争论不下。”
“哦,这有什么好笑的。”
朱涛哦了一声,把脖子缩了回去,桌上堆杂的书稿,把他整个人都遮住了,从胡不器的角度,只能看到他头顶上稀疏而发黄的毛发。
胡不器不着急,拿过他惯用的大茶杯,掀起盖子,已经泡了五分钟左右,浓郁的茶香扑鼻而来。
习惯性的,还在他闻着茶香,没有把茶喝下嘴的这个时间里,朱涛的脖子又猛然探了出来:“这有什么好笑的?”
同样的一句话,现在变成了问句。
他的反应总是慢三秒,但好奇心却很强,同事半年,胡不器对他已经相当了解了。
胡不器不理他,吹了吹浮在水面上的茶叶,喝了两口,品咂了一下,盖上盖子,这才说道:“这两位先生争论不下,很科学的做了试验,用两个大小不同的石头从高处同时丢下去。”
“那肯定是同时落地啊。”朱涛不屑的撇了一下嘴巴,脖子又开始往下缩。
胡不器不急,等着,果然,朱涛脖子缩到一半,又猛地伸出来:“这不是笑点啊,然后呢。”
“然后啊。”胡不器自己笑了起来:“其中一位胖先生不服气,就跟那位瘦先生说,石头扔不准,我比你重,我代表重石头,你代表轻石头,我两个把自己扔下去,看是不是同时落地。”
“然后呢?”朱涛急问。
“然后就同时摔伤了。”
朱涛一愣,哈哈大笑起来,他笑起来爱出眼泪,摘了眼镜拿袖子去擦,不熟悉的人,往往误会他不是在笑,而是在哭。
胡不器当然不会误会,他来《江城晚报》半年多了,对朱涛的这个习惯,非常熟悉。
“什么事情这么好笑啊?”
总编路志勇从门外走进来,路志勇四十不到,个子很高又瘦,尤其是两条腿,又瘦又长,偏偏走得很快,象极了在田里觅食的长腿白鹭。
“太好笑了。”朱涛擦着眼晴,把白帆说的新闻又说了一遍。
“哦。”
路志勇却不觉得这个新闻好笑,不以为意的哦了一声,对胡不器道:“我收到个线报,说张家镇那里,出了个猴新娘,你去采访一下吧。”
“张家镇,哪个张家镇?”
门外突然有人接口。
这个声音让胡不器眼晴一亮,叫道:“胖子。”
“我回来拉。”
随着这个高亢的声音,一个人走了进来,这人二十三四岁年纪,身体并不是很胖,但脸却胖乎乎的,就像夏日瓜摊上的西瓜,总给人一种甜沙沙的幻想。
但实际上,这个死胖子颇有点腹黑,很对胡不器的胃口。
这个胖子名叫白一帆,路志勇,朱涛,加上胡不器,四个人,就是江城晚报编辑部的全部班底。
“主编,胡大侠,眼镜。”
白一帆打招呼,把包往桌子上一放,端过胡不器的杯子,掀起盖子就往嘴边送。
“莫谓言之未预也。”
胡不器话没落音,扑,白一帆一口茶水猛地喷了出来,吐着舌头叫道:“烫死我了。”
他一面哈着气,一面鼓着眼晴瞪着胡不器:“你刚泡的啊,为什么早不说?”
“我已经声明了啊。”胡不器慢悠悠的道:“莫谓言之未预也。”
“我这条小命,迟早送在你手里。”
白一帆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,再次把杯子送到嘴边,吹着气喝了两口茶,他问道:“刚才你们说什么来着,张家镇,哪个张家镇?”
“就张家那个张家镇啊?”
路志勇擦了下脸,白一帆刚才喷的茶水,有不少飘到他脸上了,他眉头很用力的皱成一个八字,似乎想生气,又忍乎觉得不要为这点小事发怒。
就仿佛看到一篇不好又不坏的稿子,到底是上呢,还是不上呢。
“张家,张环宇?”白一帆本来又把杯子送到了嘴边,这会儿猛地喷出来:“他怎么了?”
“我这里收到个线报。”路志勇往后退了一步,避开白一帆的茶水攻击范围:“张家少爷前几天结婚,新娘子居然是只猴子。”
“胡扯。”白一帆叫:“假新闻,新娘子我认识,申萍,我们以前都是江大的。”
“这线报上说到了申萍,说张少爷一个月前退亲了,然后娶了只猴子,拜堂的时候,申萍还来闹,就是申萍把新娘子盖头揭下来,才揭露了这个秘密。”
“张环宇,退亲。”
白一帆眼珠子猛地瞪大,那情形,似乎是给雷声惊到的蛤蟆,然后他猛地跳了起来,把茶杯往桌上一放:“我去看看。”
声未落,人已经消失在门外,随风送进来一句话:“这个新闻交给我了。”
他杯子放得太急,转了一下,终于倒翻。
还好胡不器手快,忙一手接盖子一手抓杯子,才把那可怜的杯子救下来。
“这死胖子。”朱涛则手忙脚乱的抹桌子上的茶水,他怕打湿书稿,不管不顾的往桌外拨,茶水直接拨到了路志勇身上,路志勇慌忙往后一跳,瞪眼道:“你看着点行不行?”
“对不起。”朱涛忙陪笑:“要怪就怪白一帆那死胖子。”
路志勇哼了一声,有些无奈的抖了抖裤子,看一眼胡不器,道:“这猴新娘要是个真的,倒是可以上头条。”
胡不器点头:“等胖子回来就知道了。”
但白一帆一直没回来,下午的时候,路志勇来叫胡不器:“那个死胖子打了人,进警局了,你在警局关系多,去疏通一下,把他保出来。”
“啊?”胡不器一愣:“他不是去采访那个猴新娘吗?怎么又打人了?打了谁啊?”
“打了张家大少。”路志勇摇头:“那个猴新娘居然是真的,跟张家少爷拜堂的,居然真的是只猴子。”
“真的娶了只猴子?”胡不器的眼珠子也瞪了起来:“这还真是件怪事了。”